正文 60-《圣武天穹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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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吟!

    有剑吟声响起,恍惚间,方远看着这白衣青年,他感觉站在他前方的,并不是一个,而是一口剑。

    是一口足以惊天动地,翻江倒海的通天神剑!

    他浑身上下,都流淌着一股锐利无匹的可怕锋芒,偶有飞屑掠过他的周身,瞬间就那锋锐切割成了粉末,不存于天地。

    那是剑的锋芒!

    这个人,就像是古老神话当中的绝世剑仙,手中无剑,而天地万物,皆可为剑,他本人,就是一柄最锋锐的神剑!

    只见他双指并拢,直指天穹,一道雪亮森寒的剑气顿时从他指尖激射而出,似是划破天际的闪电一般,瞬间冲入云海。

    轰隆隆!

    天上翻滚的黑云似是痛苦挣扎一般,翻腾的更加猛烈,紧接着,一道古老沧桑的声音,带着无尽的怒火,犹如闷雷炸响一般,从天穹之上传来。

    “万剑生!你休想阻拦我等!我族入主这方世界,乃是天命,大势所趋!任你如何挣扎,不过是白费力气,徒劳无功!”

    青年眼中锋芒渐生,轻言道。

    “修行本就是逆天之举,武者顺应天命,简直就是自相矛盾,滑天下之大稽!你说是天命,那我就斩了这天命!大势所趋,我就逆了这大势!”

    “冥顽不灵!”

    黑云之中的存在似被他的话语激怒,咆哮声不断,滚滚黑气不断升腾,天穹如墨,似乎下一秒,就有黑暗降临大地,人世间再无白昼。

    而这白衣青年,神情冰冷,一字一顿的说道。

    “以身化剑,万剑归宗!”

    话音刚落,方远只觉得白衣青年身上的锋锐气机更甚,无尽的锋芒剑气,从他身上狂涌而出,四周的空气都被切割的支离破碎,虚空中都被这锐利无匹的剑芒洞穿,一个又一个黑洞,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,悄然出现。

    不知道是幻觉还是什么,方远只觉得此刻的白衣青年,像是化作了一柄饥渴已久,锋芒积蓄之后,猛然出鞘的惊天仙剑,带着森寒冷冽的剑光,似是要将这片天地都给刺穿一般。

    锵!

    又是一道剑鸣声响起,陡然间,青年身上寒光大盛,雪白的剑芒骤然扩大,这昏暗无光的天地,都被这道惊人至极的明亮剑光映照的宛如白昼一般,那夺目的锋锐寒光,刺激的方远连眼睛都睁不开了,甚至眼皮都能感到刺痛,让他不由得连手掌都放置于眼前遮挡。

    天地间,似乎只有这不断颤动升腾的剑鸣声响彻,似乎是蕴酿着恐怖的攻势,隐隐待发。

    咻!咻!咻!

    陡然间,方远耳边响起无数凌厉的破空风声,仿佛无数口锋锐的长剑,划破空气,穿越虚空一般,单单是听着,就知道是何等可怕的攻势。

    砰!

    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爆鸣声响起,震耳欲聋,方远耳膜都被震得生疼,一时间什么听不到了。

    还没等他反应过来,紧接着一股沛不可挡的磅礴巨力,犹如重锤一般,狠狠地撞击在他的身上,剧烈的疼痛瞬间席卷了他的灵魂。

    一下子他就昏迷了过去,整个人的意识,又陷入混沌,黑暗。

    人逢喜事精神爽。

    这句话从如今的方远身上,可以说是表露无遗,一路走来,嘴角边总是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,眉毛更是不由自主地向上挺,眉宇间是神采飞扬,整个人以往的那股颓丧的气质是烟消云散。

    不过也是得亏这一路没碰上宗门内的人,不然少不得明日起又会多一条有关他的流言:著名镇岳宗废物方远,终于精神崩溃,沦落疯癫。

    无论如何,方远心情很是亢奋,激动,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小屋里,和方流尘分享这个天大的好消息。

    一想到老头子听到这个消息时,脸上会呈现出的精彩表情,就让方远不自主地笑出声来,脚下的步子更是下意识地又加快了几分,没过多久,他就来到了院落之前,还没进院,他忍不住高声大喊。

    “爷爷!爷爷!”

    呼喊了好几声,院落里却是静悄悄的,没有丝毫动静,方远不由地微微愣了一下,不应该啊,按照爷爷以往的性子,要是这么呼喊,他早就从房间里冲了出来了,哪能这么安分。

    方远压下心头的疑惑,推开院落大门,径直朝着中央主屋而去。

    砰!

    “爷爷!爷爷!”

    犹如恶作剧般的,方远猛地推开房门,冲进屋子里,带着几分调皮模样,一进房门就鼓足中气,大声呼喊。

    如今能够修炼以后,他也似乎终于卸下以往心灵上的沉重枷锁,整个人都变得开朗了几分,调皮嬉笑的模样,满是活泼向上的生气,这才像个十多岁的少年本该有的面貌。

    只是方远在房间内左右张望,依然是空无一人,房里还是安静一片,到处都找不到方流尘的踪影,这让方远有些呆懵地挠了挠后脑勺。

    “奇怪,人去哪了?”

    ...

    接下来,方远几乎是找遍了整个院子,都没有发现方流尘的踪影,甚至就连方流尘那一口随身兵刃都消失不见了,看起来似乎是被他带走了。

    “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?”

    能让方流尘将随身兵刃都带在身上,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太寻常,方远摩挲着下巴,眼瞳深处有几分隐隐的忧色。

    眼下,他也只有回到自己的房间,等着方流尘自己回来了。

    回到自己的房间,刚把门关上,方远转过身,双眼一瞟。

    “嗯?”

    桌子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张白色信筏,用茶杯压好,方远一个大步上前,拿起信筏仔细看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乖孙子,爷爷有事出去一趟,短则三五天,多则一两月,宁神香已经放在香炉旁,每天晚上记得点一支,注意安全。”

    方远认得,这歪歪扭扭的字迹,不是方流尘又能是谁留下的。

    这寥寥数语,确实是方流尘的风格,看来自己估计的没错,只不过自家老爷子这一趟,三五天的可能性是不太大了,怎么的也得个把月的时间。

    对于自家这位老祖宗,方远还是很清楚的,不过以他老人家的修为,一般情况下也难得有什么局面能够对他造成威胁了,虽然还有些许担忧。

    方远一脸意兴阑珊,欣喜之情无法分享,是有几分可惜,不过回想起今天这个可说是他人生至今最幸运的一天,他的心头还是不由地涌起几分火热,一双眸子极其明亮。

    意犹未尽般的咂了咂嘴,方远还是决定好好睡上一觉,此刻的心境有几分紊乱,已经不太适合修炼了,虽然要分秒必争,但是必要的休息还是必不可少的。

    看着那已经沉入天边的红日,沾染了几分夜色的天穹,方远将院落里的房门都锁好之后,回到自己的屋子里,稍加洗漱,便直接上床睡觉了。

    不过,他似乎忘记点燃方流尘说过的宁神香了。

    ....

    日换星移,天幕暗黑。

    柔和的月光,洒落大地,透过窗户,照射在了方远的身上,向上缓缓攀移,没多久,月光直接照射在了方远的脸上,将他一张小脸照的是亮堂一片。

    方远睡得很熟,双目自然松弛的闭合,神态安详,即便是没有宁神香的情况下,他也睡得极好,完全没有以往那样,无法入睡,噩梦连连的情况。

    不一会儿,似乎是潜意识里,察觉到光芒刺目,他无意识的抓了抓自己的脸孔,一个翻身,仿佛是要避开月光一般。

    就在这个时候,陡然间,一阵强烈的晕眩感从方远脑海深处袭来,越扩越大,还没得方远醒转反应,他只觉得猛烈的天旋地转之后,自己的意识突地一空。

    似是穿越了无尽时空。

    唰!

    下一秒,方远终于停止了眩晕,意识清醒,回神一看,顿时令他眼瞳骤缩。

    只见出现在眼前的,赫然便是那天梦境里的一样,四面八方,都是荒凉的黄土地,死寂,枯竭。

    甚至就连风都没有。

    还是那样的昏暗,方远有些惊惶,他下意识的抬头望天,天穹之上,依然是乌云密布,暗无天日。

    但是好在,并没有如那天一般,黑云翻滚,邪气冲天,仅仅是覆盖于天空中,不见光日而已。

    方远有些懵了:“我怎么又到这个鬼地方来了!”

    那天梦境里的种种,他可还是记忆犹新,深刻的很,那样恐怖又诡异的场景,他是不想再经历第二遍了。

    不过,事与愿违,通常才是人生常态。

    在方远惊恐又无奈的目光当中,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悄然于空中浮现,依然是一袭白衣,身板笔挺,神情若霜。

    “哎,又来了.....”

    方远有些头疼的揉着太阳穴,苦笑着抬头看着这位名为万剑生的白衣青年。

    只见万剑生没有言语,甚至那一对亮若晨星的眸子都没有看过方远一眼。

    他凌虚御空,宽大的纯白长衫中,一双修长宽大的手掌从中伸出,背负双手,遥望远方,一动不动,似是雕像一般。

    而不远处的方远,已经是直接一屁股坐下,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,漫不经心的看着万剑生。

    “赶快打,早点打完,早点醒来.....”

    那一副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无所谓模样,倒真让人有几分啼笑皆非的意思,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,却有些出乎方远的意料。

    眼前的白衣青年万剑生,突然间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,在方远近乎呆滞的眼神中,他手掌虚空一握。

    嗤啦!

    一道宛如裂帛般的撕裂声响起,紧接着有数之不尽的纯白元气在天地间涌动,纷纷聚集在他的右手当中,一股又一股元气相互交融,凝为一体。

    几个呼吸间,居然是在万剑生的右手当中凝结成了一柄通体纯白的古朴长剑!

    只见这一口莹白长剑剑刃之上,闪动着刺目的寒光,一股子锋锐的气息扑面而来,锋芒锐利,剑气激荡,简直就是一柄削铁如泥的绝世神剑!

    虚空聚气,凭空成剑!

    这万剑生倘若是真实存在的人物,那他一身剑道修为简直堪称恐怖,如此强大的剑意,一手虚空成刃的绝顶功夫,在方远的认知当中,就连如今镇岳宗第一高手,当代宗主沈天鸿怕是都望尘莫及。

    紧接着,万剑生动了!

    只见他持剑的右手提至胸前,一剑而出,朝着前方虚空中,缓缓刺出,速度很慢,就像是被放慢了数千倍一般,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刺,却仿佛过了数个世纪那般漫长。

    然而,方远的眼中却感受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机,不同于上次见到万剑生那般的锋芒毕露,剑意凛然,杀机四起。

    这一刺剑,虽然迟缓,但却生出了几分雄浑,厚重的感受,仿佛剑身之上,有万斤巨石不留余力地压迫着,如山如岳般的沉浑,凝练。

    这一剑,无风无波,既无冲天而起的惊人剑芒,也无鬼神辟易的无双锋锐,但万剑生似乎魔障了一般,剑刺至尽头极致,缓缓撤回,又再度重复先前的动作,还有那一刺,沉重又迟缓的向前递出。

    一剑!又一剑!

    连方远都认识的这一招剑道基础当中的刺剑诀,万剑生重复了不下上百遍,只有这一刺,任何绚烂花俏的招法变化都没有。

    然而,渐渐地,这一剑,在方远眼里生出几分不一样的变化。

    万剑生这极为寻常的一剑刺出,涌动在周身的天地元气汇聚的更加浓厚,猛烈,而且他的身躯似乎更是以一种惊人的速度,吸纳着这些元气入体。

    他浑身各处,每一处筋骨血肉,似乎都随着这一剑而出,产生了极其细微的颤动,肉眼几乎难以察觉,其中更是有一种难言的玄妙奥秘。

    而随着他这一剑又一剑而出,元气似乎不仅涌入了他的气海丹田,更多仿佛都随着那独特的筋骨颤动而深入血肉骨骼当中,散于他四肢百骸。

    不一会儿,方远惊奇的发现,万剑生的肉体体魄居然也如同那一剑一般,逐渐升起几分厚重沉凝的气息,仿佛是他的躯体在这片刻之间,活生生的加重了不少,可是他的外表躯体却还是没有丝毫变化,仿佛是身体内部发生了不可察觉的神奇变化。

    下意识般,方远目光紧紧地跟随着万剑生的动作,每一个细微的变化,他都尽收眼底,牢记于心,身躯都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,虽然手中无剑,但他学着万剑生,右手虚提,也是一下又一下的向前递出。

    不知是过了多久,万剑生只怕是刺出了有数千剑之多,就连方远这般跟着学,也是感到浑身筋骨酸麻疼痛,额头汗珠遍布,整个人都有些受不了了,瘫坐在地上,只有眼睁睁的看着万剑生。

    突兀地,没有任何预兆,万剑生又是一剑而出,然而这一剑甚至比之前他所有刺出的剑还有来的迟缓,同样也前所未有的沉重。

    更让人惊悚的,是他这一剑缓缓而出,每过一处,都是将空气激荡起肉眼可见的波纹涟漪,虚空仿佛被这一剑给不停的洞穿,剑刃四周,到处都是空间塌陷之后,产生的可怕黑洞,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可怕气息,剑身之上的雄浑凝重感几乎发挥到了极致。

    砰!

    剑尖到了尽头,它所触及的虚空,居然是凭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,虚空坍塌,凶猛的罡风,宛如刀子一般,朝着四周激射而出,狂风四起,卷起无数风沙,就连方远都要趴在地上,死死的抱着一块巨大的山岩,才能让自己不被这狂风吹走。

    许久,风停。

    方远这才狼狈的起身,浑身都是沾满了泛黄的泥沙,带着惊骇的神情,他目光投向万剑生。

    此刻,万剑生手里的那口虚空凝聚而成的长剑已然消失,他又复双手背负的傲然姿态,却是面对着他,一双湛亮的眸子看着他,嘴里缓缓吐出几个字。

    “伏天剑桩。”

    伏天剑桩?!

    方远愣神,这是什么意思。

    还不等他反应,万剑生的身体陡然骤缩,瞬息间就化作一个小小的光点,霎时,光点移动,宛如流光划空,直接撞上了方远眉心间的位置,消失不见。

    而方远更是被这一下,又是眼前一黑,直挺挺地向后倒立,昏过去前,脑子里的最后一个念头闪过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每一次结尾,总是这般枯燥悲催的昏迷.....”

    “小羽子!”

    老周等人惊呼出声,无奈身上都被麻绳束缚,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张子羽倒地受伤吐血。而张子羽胸口气血翻腾,喉头一阵发甜,根本无法压制,噗的一声,嘴边不断有鲜血溢出。屠永成没有趁机而上,他不动声色的将右手背负向后,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震动。

    这小子,年纪轻轻,怎么会有这么一身精深的内功修为,看起来似乎已臻至地煞三重的浑厚程度。

    更奇怪的是他的内力竟然如此刚猛霸道!我以赤练真气包裹拳头,居然都被震得手掌酸麻,真是不可思议!

    屠永成眼中闪过一抹狠色,这小子,不能留!他以自身雄厚内力不断的涌入手掌,舒缓不适之感,又自持身份,对付一个无名小子,还在大庭广众之下,更加不能够乘人之危,只等这小子再站起来,屠永成就会全力施展,痛下杀手。

    张子羽此刻的状态很糟糕,他能够感到自身体内,一阵阵的绞痛袭来,神秘人传授的内功真气已经开始紊乱,无法控制,他已经无法提运内力了,眼前一阵模糊。

    他意识渐渐模糊了起来,精深非常疲倦,周围的声音都开始听不太清楚,眼神一阵涣散,空洞,仿佛随时都会这样沉睡过去一般。

    .

    “羽儿!你一定要记住,咱们张家人,宁死不屈!绝不向任何人低头!宁为玉碎不为瓦全!”

    “我张家儿郎,一身傲骨,顶天立地,宁可站着死,也决不跪着生!”

    “羽儿!站起来!站起来!死!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!”

    已经意识模糊的张子羽隐隐约约听到一个很熟悉的声音,不停的呼喊咆哮。

    是谁,是谁在说话。他模模糊糊的感到了一些什么。

    渐渐的,他脑子里出现了一个雄伟的身影,很模糊,看不清,但是很熟悉的声音,很熟悉的内容。

    “羽儿!站起来!站起来!不能倒下去!”

    随着不断响起的雄壮声音,一道身影在张子羽眼前逐渐逐渐的清晰了起来,那熟悉到令他鼻头发酸的脸孔轮廓,那深邃明亮充斥着不屈战意的瞳孔眼神,那看上去宽阔伟岸的健壮身躯,那常年穿在身上英武不凡的铠甲披风……

    “爹,爹!”

    张子羽终于压抑不住那深埋心底的思念,眼睛的泪水夺眶而出。

    “爹!孩儿……孩儿真的,真的好想你啊!”

    那常年冲锋陷阵,饱经沧桑的英武面孔,没有多么的英俊潇洒,俊美清秀,然而那由内而外散发出的铁血气质,刚毅气息,一举一动间透着股豪气干云的气度,让人深深的感到折服。

    他眉宇间带着几分和善,眼神里净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,就那样深深地注视着张子羽。

    “羽儿!站起来!张家男儿,宁死不屈!站起来!站起来!”

    .

    “我说小子!别在那里装死!给我起来!”

    屠永成眉头一皱,大声喊道。他很清楚自己那一拳的威力,轻视之下,十成功力不过发挥了七成,就凭这小子一身刚猛雄浑的内力,绝不至于让他就此身亡。

    一旁的黄老三看见如同死狗一般瘫软在地的张子羽,原本缩头乌龟一般的畏畏缩缩躲在一旁的他又瞬间满血复活一般,满脸骄横,从桌子底爬了出来,宛如小丑一般对着张子羽狂喷唾沫。

    “张子羽,你也有今天!你不是一直很嚣张嘛!起来啊!来打我啊!你他娘的,别在地上装死啊!看看你现在这幅怂样!你就是条死狗!”

    非常典型的小人得志,有些歇斯底里的黄老三,那一副丑恶扭曲的嘴脸让苏州百姓心中都是愤怒不已,拳头紧紧的攥起。

    屠永成有些意外,对着黄老三喊道:“你是什么人!”闻言,黄老三立马收起那副嚣张的样子,转而是一脸卑躬屈膝的谄媚笑容,对着屠永成说道:“小的拜见屠教头,小的是小侯爷的贴身家侍,去年您教侯爷家侍卫武功的时候,小的还在一旁跟您老学习呢!”

    屠永成当然不记得这回事了,不过这小子常在小侯爷身边转悠,倒还有着几分面熟,当下便点了点头道:“原来是你小子,去,去看看那小子是不是在装死。”

    闻言立时,黄老三脸上的笑容一僵,讪笑道:“屠教头,你看这,这有点不太好吧。”

    屠永成眼睛一瞪:“怕什么!有我在这,那小子伤不了你!还不快去!不然老子先宰了你!”

    黄老三都快要哭了,这他娘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,自己瞎出来插什么嘴,这他敢去张子羽面搞事情?万一这小子真的装死,自己靠过去,那不是等于找死么!

    可现在屠永成这老混球硬是逼着自己去,没办法啊!去有可能死,不去一定死啊!

    这个老王八,迟早有一天我要你好看!黄老三心中狠狠地想到。

    转过身来,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张子羽,他下意识的喉头滚动一下,哭丧着脸,小心翼翼的挪步靠近。

    “给我快点!”屠永成不耐烦的说道。黄老三心里暗骂不已,加大了步伐,走到张子羽身边,试探性的踢了他一脚,张子羽没有任何反应。

    黄老三加大力度,又踢了张子羽一脚,还是没有反应,这下黄老三彻底安心了,看着张子羽这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孔,那些年被他视为一生耻辱的场景渐渐的出现在了脑海里,散去不安的脸上渐渐爬上了几分狰狞扭曲,心头的恨意滔天,刹那间,他疯狂的对着张子羽身上踢去,声嘶力竭的叫嚣道:“张子羽!你不是很嚣张嘛!你不是看不起我吗!你不是号称要让我这辈子都没脸回苏州吗!”

    “你他妈的当年把老子推进粪坑!老子当时就发誓,有一天,一定要杀了你!一定!”

    “现在老子风光回来了!你依然只能在这个苏州城当一个小跑堂!你拿什么和我拼!你凭什么!”

    “起来啊!起来啊!”

    大堂里回响着黄老三充满怨毒意味的叫喊,看着他宛如疯子一般,蹂躏着张子羽的躯体,不少百姓都扭过头去,不忍心再看下去,而老周他们都是满脸愤恨,对着黄老三狂吼嘶喊道:“黄老三!你这个天杀的狗杂种!有种来杀老子啊!来啊!来杀你爷爷啊!”

    “他妈的!真以为老子不敢杀你吗!拿刀来!”

    黄老三双眼充血通红,彻底陷入了暴走境地,像是得了失心疯的疯子一般,被老周他们所激怒,他冲到一名官兵身边,拔出他腰间悬挂的长刀,一把推开了这名官兵,径直冲到老周面前,对着这名满脸络腮胡子的胖子,狞笑说道:“死胖子!当年你也瞧不起我,你一直瞧不起我!今天我给你个机会!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响头!再叫我一声爷爷!我今天就放了你这条狗命!”

    “呸!”

    老周一口唾沫直接吐在黄老三身上,口中大骂道:“做你的春秋大梦!指望老子给你磕头!下辈子你都别想!”

    黄老三脸上流露着让人发毛的阴毒笑容,缓缓的看了一眼被唾沫吐到的地方,眼瞳里渐渐有了疯魔般的意味,只见他慢条斯理的说道:“死胖子,你知道吗,当年离开苏州以后我多了一个新的忌讳!”

    “谁他娘管你的什么狗屁忌……额噗……”

    老周怒骂声戛然而止,瞪大着眼睛,看着黄老三手里的那把刀,插进了自己的胸口,黄老三脸上满是狠毒残忍的诡笑,缓缓说道:“我有洁癖,很严重的洁癖,上次有个小子,把泥巴弄到了我的鞋子上,我把他的手脚都给剁了下来,戳瞎了他的双眼,拔出了他的舌头,才一刀结果了他!看在咱们熟人的份上,我不会让你过多痛苦的,你看,就这一刀,我只砍你一刀!”

    “呜噗!”

    黄老三残忍笑着,手里握着刀柄一个旋转,刀尖在老周体内顺势而动,鲜血疯狂的涌出,像是决堤了的河岸大水,无法停下。

    “老周!老周!!”“黄老三,你不是人!你是畜生!”“黄老三!你他娘的迟早会遭报应的!”

    烟云楼众人见往日对他们好生照顾的掌柜老板这般惨状,悲从心来,皆是满脸恨意的朝着黄老三疯狂咆哮着

    “报应?”黄老三任由老周喷涌出的鲜血溅在他的身上,狰狞笑容,看上去可怖至极。

    “就算我有报应,你们也看不到了,因为,你们都会死在我的前面!”

    “噗嗤!”

    又是一刀,烟云楼同样和张子羽跑堂的阿全,眼睛里兀自带着对黄老三的恨意,缓缓倒下。

    “还有谁!还有谁不服,看不起我黄老三的!”

    张狂嚣张的嘶吼,回荡在空旷的大堂上空,久久不绝。

    .

    “爹!你要去哪!带上羽儿!不要丢下羽儿一个人啊!”

    那道熟悉的身影,不知何时,开始慢慢的变小,仿佛渐渐的远离张子羽,向后飞速退去消散,这让张子羽立马呼喊了起来,他竭力的爬起,朝着那团光影疯狂的奔跑追逐,他呼喊着,他挽留着,哪怕他明知道,这都是徒劳而已,但他不肯放弃,也不敢放弃。

    当失去的人或物,在某一个瞬间,它出现在面前的时候,无论是真实也好,幻觉也罢,在失去的那段时光中,痛苦煎熬的心情会一瞬间引爆,一股脑的涌现心头,在那一刻,哪怕明知道不可能挽留的住,不可能破镜重圆,我们依然不愿意放弃追逐,就算只剩下千万分之一的可能,就算最后冲的头破血流,我们也毅然决然的追赶不息,哪怕最后,它还是走了。

    张子羽追赶的速度,远远赶不上那团光影消失的速度,不一会儿,那熟悉的的身影便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,彻底消失不见,而张子羽宛如痴呆了一般,愣愣的站在原地,缓缓的瘫倒下去,明亮的眼瞳逐渐化为暗灰色,空洞的眼神,让人心酸。

    这个时候,那低沉厚重的声音又在这个空间里回荡响起。

    “羽儿!很抱歉不能陪着你走以后的路途,也很抱歉不能够陪着你一起长大,这样的时光中,你会很辛苦,会很难熬,会有绝望,迷茫,也许每分每秒,你都想要放弃生存下去的机会。”

    “但你要记住,你是张家儿郎,是我张宪的儿子!再害怕!再绝望,你都必须往前走,不能倒下!我张家绝无孬种,绝不屈服,哪怕千夫所指,万夫所敌,也绝不卑躬屈膝!”

    “张家人!宁为玉碎不为瓦全!绝不倒下!”

    “张子羽!站起来!站起来!!!”

    张宪最后的雄壮声音,在张子羽脑海里回荡不止,犹如洪钟大吕,不断的敲击着张子羽的灵魂,脑海里渐渐浮现往日的情景,张宪曾经陪伴着他的时光。

    有练武偷懒被张宪呵斥责罚;有京城下雪,父子二人一同幼稚的互砸雪球欢喜雀跃;有出征之前,张宪对他的叮咛嘱咐,叮嘱他好好练武,不可懈怠。

    种种一切,那往日的一幕一幕,犹如时光倒流,电影倒带一般,在他的眼前不断重现回放。

    “宁死不屈!我张宪绝不会受你秦桧的威胁!要杀就杀!要我与你同流合污,污蔑岳帅!绝不可能!”

    “我张宪宁死不屈!”

    张宪最后的仰天怒吼,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,无言的泪水,从张子羽那灰暗的眼眶中,不断渗流而出,他就像一个被抛弃了的孤独小兽,静默无声的流着那思念的眼泪。

    “宁死不屈!宁死不屈!宁死不屈!!!”

    这四个字反复出现在张子羽的脑子当中,每一字轰击在他的心灵上,就像是掸掉尘埃的无形之手,他的眼瞳灰色渐退,黑白分明的眼珠再度显现,而张子羽的眼神也越发的坚定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我张家人,宁死不屈!宁可站着死!也不跪着生!”

    “爹!放心!我绝不会给张家丢脸的!绝不!”

    “我要站起来!站起来!站起来!!”

    .

    “还有谁不服的!给我站出来!”

    黄老三还在肆意叫嚣,脸上流着刚刚一刀捅入烟云楼杂役阿亮后拔出刀时飞溅而出的鲜血,残忍的样子,让的围观众人头皮发麻。

    “嘿嘿,下一个,就轮到你了,张子羽!!!”

    黄老三阴狠的笑着,他转过身去,恶毒的笑容却猛然凝固,脸上骤然浮现一抹惊愕。

    他清楚的看见,张子羽的手指开始动弹了几下,眼皮似乎也在蠕动,那微微颤抖的衣衫,似乎他马上就要醒过来了,这让黄老三大惊失色,他连忙几个跨步,抢到张子羽身边,狠狠的一刀对准张子羽的头猛然劈下。

    就在这一刻,张子羽陡然睁开双眼,双目间神光湛湛,看着那劈头盖脸的一刀,他毫无惧色,强行运转神秘人传授的内功,右掌成拳,猛然轰出!

    “砰!”

    黄老三手里长刀直接被张子羽击飞出去,连退了几大步,惊骇欲绝,他虎口震裂,鲜血长流,脸上尽是恐慌,立马朝着屠永成疯狂跑去,嘴里大喊:“屠教头!救我!”

    此时张子羽站起身来,尽管身形还有点摇晃,但他终究是站了起来,眼光一扫,脸上流露出震惊的神情,他身形一闪,立时就来到老周身边,抱起老周那肥胖的身躯,急呼喊道。

    “老周!老周!”再看看这旁边七零八落的尸体,都是烟云楼的熟人伙伴,张子羽一时悲从心起,仰天长啸。

    “是谁干的!”张子羽悲痛的嘶吼道,烟云楼只剩下几个人,他们脸上挂着悲痛的神情,对着张子羽痛哭道:“是黄老三那天杀的干的!小羽子!你要为老周他们报仇啊!”

    “黄老三?!”

    张子羽犀利的目光朝着黄老三看去,吓得黄老三又是一阵鸡飞狗跳,仓皇找着地方躲藏,那手足无措的样子,哪里还有刚刚一丝一毫的飞扬跋扈的样子。

    “黄老三!不取你狗命!我誓不为人!”张子羽愤怒咆哮道。

    这时屠永成冷笑一声,轻蔑的说道:“臭小子!少在那里胡吹大气,有我屠永成在此,哪里轮得到你在这里耀武扬威!”

    张子羽放下老周的尸体,脸上充斥着恨意,身形闪烁,一掌击飞旁边的官兵,抢过长枪,舞出一个枪花,对准屠永成凶猛直刺而去。

    (官兵表示日了狗了,满脸憋屈,我他妈只是个吃瓜群众,就想当个屏风,凭什么谁都要上来欺负我……)

    “臭小子!你还早的很呢!看招!”

    屠永成暴吼出声,脚下连踏几步,瞬间跨越和张子羽之间数丈的距离,那包裹着血红赤练真气的硕大拳头猛然朝着枪头硬轰而出。

    猛烈的劲风吹着张子羽的衣衫发缕不住飘动,甚至刮的张子羽脸上隐隐作疼,这一拳的威势之强,由此可见。

    然而张子羽毫无惧色,甚至脸上隐现疯狂神色,心底那股不屈战意越发浓烈,骨子里那传承自军人的铁血血性汹涌澎湃,他此时疯狂的运转那神秘内功,经脉都带着剧烈的撕扯痛感,狠狠咬着牙的他硬是忍住,嘴唇都被他咬破渗血。

    在他的不要命般的催动之下,体内深处,不知从何处再度涌现一股神奇而充沛的劲道,带着些许的灼热之感,暴烈的涌入他的经脉。

    “啊昂!”

    他浑身的经脉仿佛要裂开了一般,剧烈的疼痛让他仰天咆哮,皮肤表面毛孔居然渗出了血珠,如此可怕的外相让屠永成心里都不由的一凉,紧接着映入眼眸的是见张子羽那已经血红一片的狰狞双瞳,凛冽的杀意,让这个平日里视人命如草芥,杀人如麻的冷血屠夫都心头发寒。

    “纳命来!”

    张子羽怒吼,抓住枪杆一抖,立马长枪笔直挺立,足下又是猛地一蹬地面,那青石砖地居然被他踏出一个小坑,化为粉尘的砖屑四处飞溅,他身体如离弦之箭一般,长枪笔直刺出,宛如黑色闪电,划破天际,枪尖刺破空气,发出令人心悸的气爆声,朝着屠永成而去。

    这不可能!!!

    屠永成有些不敢相信,这一枪的威力,绝对已经达到了地煞四重的程度,可这小子,最多只是地煞三重的境界,怎么可能这突然一下功力暴涨了这么多!

    然而那锋锐犀利的劲风已经袭来,刮得他赤裸的上身隐隐有刀割般的痛感,屠永成没办法再去纠结原因,将浑身内力运至十成,赤练真气运转到了极致。

    “轰!”

    拳枪相碰,发出震耳欲聋的狂暴声响,一圈肉眼可见的气浪从二人交手碰撞的中心地带向四周扩散,围观众人皆是被这凶猛的气浪吹的眼睛都睁不开了,好一阵子,劲风方才渐渐停息,众人第一时间朝着起先二人交手的地方看去,出现眼帘的情景,让众人脸上满是惊骇。

    只见张子羽手里的长枪再度被反震之力震得片片寸断,手里只剩下一截黑色的枪杆,双手虎口已裂,鲜血长流,更令人感到恐怖的是张子羽脸上七窍都在渗血,面目可怖。

    反观屠永成,他的情况比起张子羽而言虽然要好上不少,但同样凄惨,他那硕大的拳头摊开,血迹斑斑,从他右手的拳头到手肘初,皮肉裂开,血痕密布,沿着手臂流下,滴答滴答的落于地上,而他的嘴角缓缓的流下血渍。

    看着前方不远处的张子羽,屠永成眼里尽是震撼。

    刚刚那一拳他已经是全力施展,地煞境六重的深厚内力提至十成,这一拳就连一般的地煞七重的高手,都只有暂避其锋,退避三舍。

    可是张子羽不仅接下这一拳,甚至没有任何取巧,纯粹的以力破力,居然一枪震退了自己,还让他吃了大亏,这简直不可思议啊!

    这小子才多大?他屠永成习武至今,足有四十年的光阴,一身功力方才能够登堂入室,踏入地煞六重之境,这小子不过十五六岁,居然已经能够伤得了他!

    特别是临敌之际,毫无惧色,骨子里透着一股令人震惊的铁血不屈,哪怕凶残如屠永成也不由的在此刻对张子羽升起了几分折服之情。

    “小子,你很好!倘若今日不死,将来江湖上绝顶高手必有你的席位,可惜,老子接下来这一拳不会再有任何留手,以你现在的情况绝不可能接的下来,注定了你今天只有身殒这一条路,可惜,可惜!”

    话音刚落,屠永成双目猛然一睁,裸露出来的皮肤表面缓缓的染上一层血红气劲,仿佛全身都被鲜血染红一般,肆意披散的黑发都在无风自动,这令人不寒而栗的恶鬼般的模样,血手屠夫之名果然名不虚传。

    而张子羽此刻的状况糟透了,身体仿佛被掏空了一般,脚步虚浮,内力枯竭,浑身经脉都像刀割般疼痛,他知道这是他强行运功带来的恶果,此时他连站都是全力支撑,手都抬不起来了。

    看着屠永成这凶悍狠恶的外相,他知道自己已经是凶多吉少,恐怕在劫难逃,但他依然勉力挺直腰板,双眼眨也不眨,就这样不闪不避的看着屠永成,脸上带着几分决绝,没有一丝一毫因为即将到来的死亡阴影而感到害怕的恐惧神情,如此气度,如此傲骨,在场之人,无不心里暗赞一声。

    “好!小子!今天若你侥幸这一拳不死,我必保你安然离开苏州城!”

    如此血性,屠永成心头都激荡起一股豪气,热血沸腾,也不知为何就说出这样的话。

    不过武者对对手最大的尊重便是全力以赴,哪怕此刻屠永成已经没有杀他的念头,但他也不能收手,这是武者的气节!

    “小子!接招吧!”

    屠永成的气势累积到了极致,再也无法压抑,他咆哮出声,犹如九幽地狱爬出来的恶鬼,狂暴到了极点的一拳朝着张子羽爆射而去。

    张子羽看着那眼前不断放大的拳头,无念无想,无惧无怕,此刻他的心很平静,就这是这样看着这如同催命符一样的猛烈一拳不断的逼近。他嘴唇抖动,手臂颤动,他拼了命的想要催动体内的内力,哪怕是一丁点,他也奋起抵抗,他不能在这里就倒下死去。

    奇迹总是留给渴望的人,因为他们的足够渴望,也足够努力,幸运才会眷顾他们。

    突兀的,张子羽眼前一花,一个有几分熟悉的背影,全身被黑衣笼罩,宛如幽灵一般,毫无预兆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,挡在屠永成这狂暴一击的前面。

    屠永成心头一惊,这突然出现的诡异身影,让他有些惊异,但他没有停下来的打算,雄浑的内力提至十成,不会有丝毫的留手,他瞳孔里一抹狠色,一拳对准黑衣人猛然轰出,他有自信一拳贯穿两人的身躯。

    拳风凛冽,眼看着这一拳就要打实,黑衣人右掌快如疾风,在空中一道残影划过,一掌抢先挥出,与屠永成一拳猛然碰撞在了一起。

    “砰!”

    皮肉相触,居然发出一声沉重的声响,在这无声无息,其貌不扬的一掌之下,屠永成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坠落一般,笔直的倒飞而出,在空中鲜血狂喷,宛如破旧的沙袋一般,沉重的落地声响起,便再也没有了动静。

    黑衣人立刻转过身来,眉头一皱,右手两指并拢,闪电般的点过张子羽胸前十多处穴道,张子羽已经失去了意识,这才缓缓的倒地,犹如烂泥一般,黑衣人心头暗叹,将其带到一旁,右手掌抵住他的后心,浑厚的内劲源源不断的涌入张子羽的体内。

    .

    所有人都还沉浸在血手屠夫被这神秘的黑衣人一掌击飞,生死不明的震撼当中时,突然间,场内四面八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群蒙着面的江湖人士,手执刀剑,不约而同的朝着已经吓呆了的张良辰冲去。

    “保护小侯爷安全!”

    打了半天酱油的官兵这个时候终于醒过神来,高声呼喊聚集,纷纷将张良辰围在中心,警惕的对着这群神秘的江湖中人。

    “上!活捉张良辰!”

    领头的蒙面人低沉的声音响起,身后的江湖人士仿佛士兵听到了号令一般,纷纷冲向成群的官兵,场面顿时变得混乱不堪了起来,这样的大规模厮杀,让门口一直围观的百姓纷纷抱头逃窜,一时之间喝骂叫喊声,不绝于耳。

    很显然,这群江湖人士有组织有预谋,已经躲在一旁很久,利用张子羽拖住屠永成,直到看到屠永成被黑衣人打得失去再战之力,这才现身,而他们的目标很明显是冲着张良辰而来。

    他们的武功路数很杂,大多数人似乎修为都不高,普遍内功粗浅,武功一般,但对付这群只知道平时鱼肉百姓,欺压平民的官兵已经是绰绰有余。

    砍瓜切菜,一刀一个,官兵的数量肉眼可见的逐渐稀少,不一会儿,一地的尸体,这群江湖人士损伤无几,惊恐至极的张良辰暴露在他们面前。

    “你们……你们是什么人!我告诉你们!我爹是当朝忠武侯张俊!你们……你们要敢对我不利的话!我爹一定会带兵剿了你们!”

    张良辰声音颤抖,显然怕到了极点,这个纨绔子弟到现在也还不忘记用他爹的名声来威胁别人。

    侠以武犯禁,这些江湖中人风里来雨里去,朝堂之上的官位大小又岂能对他们造成影响,丝毫没有机会张良辰的威胁,领头的蒙面人伸手一指他。

    “绑了他带走!”

    两个人从他们中走出来,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条麻绳,上来就要把张良辰捆起来。

    “干什么!放开我!放开我!来人啊!来人啊!”张良手足狂舞,乱踢乱打,拼命挣扎。

    “妈的,给我老实点!”

    这名蒙面人怒吼一声,扬起手掌径直朝着张良辰脖颈斩去。

    “嗖!”

    突兀的,一声猛烈到了极致的呼啸破风声响起,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,只听得一声惨嚎,扬起手掌的那名蒙面人整条手臂被齐肩斩断,血如泉涌。

    “老齐!”领头的蒙面人一声惊呼。“是谁!给我站出来!”他环顾四周,愤怒的喊道。

    “你往哪看呐。”一声慵懒带着魅惑的女声响起。领头的蒙面人猛然抬头朝着二楼看去,却突然呆愣住了。

    这是怎样的一个妖媚尤物啊!

    头上发髻斜插碧玉龙凤钗,披散而下的黑发如瀑,脸蛋轮廓线条分明,却极为自然柔和,水汪汪的大眼睛黑白分明,仿佛蒙上一层迷蒙的水雾,当真是眸含春水,清波流盼,红润饱满的双唇,风情万种,一颦一笑间流露着让人惊心动魄的妖艳魅力,浑身被红衣笼罩,双肩却裸露在外,那晶莹如玉的娇嫩肌肤,特别是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,半遮半掩,偶尔显现的深深沟壑,更是让人遐想连篇,素腰一束,竟不盈一握,一双欣长匀称的秀腿裸露在外,金莲玉足,坐在二楼围栏上一摇一晃的,那无可抵挡的妖媚艳冶,当真是倾国倾城的绝世佳人!

    只见她嘴角微微弯起,浅笑间让在场所有的男人都是心神一荡,眼睛都瞪大看直了。

    “刚刚那厮的手臂是奴家出手砍断的,怎么了,有何不妥吗?”

    温软细语,红唇一张一合,就连声音都带着无限妖娆的诱惑感,这让领头的蒙面人都仿佛痴呆了一般,喃喃说道:“没,没有什么不妥……”

    话一说出口,他便感到不对,立马一咬自己的舌尖,疼痛让他清醒过来,隐藏在面巾之下的脸上浮现深深的惊骇,环顾四周,似乎所有的人都已经痴呆,傻愣愣的盯着这红衣女子。

    他立马提运内力,舌绽春雷一般大喝道:“醒来!”这一声犹如平地惊雷炸响,刹那间所有人的眼神都回复清明,一时间面面相觑,看向那红衣女子的眼神不再是迷醉,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深深的忌惮。

    “呵呵。”红衣女子再度轻笑,红唇微启:“地煞六重,阁下好深厚的功力,居然都不中奴家的七情欲魔心诀呢,真是厉害,奴家最喜欢向你这样的英雄豪杰了呢。”领头的蒙面人暗自吞咽了口口水,色厉内荏的喝道:“荡妇!少在这里卖弄风骚!”

    闻言,红衣女子美眸中闪过一缕寒芒。脸上还是妩媚轻笑,道:“阁下还真是不解风情呢,奴家很是伤心呐,既然这样,奴家就只有送你们上路了。”

    话刚落音,只见红影一闪,红衣女子刹那间便消失了踪影,仿佛根本没有出现过一般,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,只闻得一声惨嚎从后方响起,他们急忙转身向后看去,只见那红衣女子不知何时悄然来到了他们后方,一名蒙面人竟被她如玉素手硬生生的拗断了脖子,当场身亡。

    “大宝!”

    这群江湖人士一阵悲鸣,领头的蒙面人悲痛怒吼:“妖女!我要你偿命!”

    “呵呵,奴家真希望你有这个本事,别说命了,就连奴家都是你的了呢。”

    这群蒙面人一齐而上,刀剑寒光闪烁一片,眼花缭乱,将这红衣女子包围了起来,宛如天罗地网一般,密不透风,只见这女子娇笑几声,脚下连点,身法犹如幽灵鬼魅,场内只见得无数红影闪动,残影道道,一群人围攻而上,却根本连她的衣袍都无法碰到,反而这女子每次出掌,必会带走一个人的性命,皆是被拗断脖颈而死,手段毒辣,惨不忍睹。

    领头的蒙面人万万没想到,眼看此行即将功成,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,不仅样貌艳绝当世,武功之高更是令人咂舌,看到死去的同伴的惨状,再加上这么诡异的身法,一个足以令人闻而色变的名字出现在他的脑中,他脸上露出极度惊恐的神情,忍不住颤声而道:“你!你是媚姬!月亦瑶!”他早该想到的,如此容貌,一身红衣。高深莫测的轻功身法,凶残狠辣的杀人手段,除了媚姬月亦瑶还能有谁!

    媚姬月亦瑶是江湖上无人不知,无人不晓的一流高手,她绝世容颜,妖媚风姿,本该是让所有的男人都对其心心挂念,悸动不已,然而月亦瑶本身功力多年前便已破入地煞九重巅峰,武功深不可测,更令人心寒的是她武功极其阴毒,杀人手段极度残忍,许多想要一亲芳泽的黑道巨雄,都落得个身死道消的结局,并且死状极其可怖。媚姬,这个令人本该遐想连篇的称号,却成为许多人心里忌讳莫深的存在。

    “呵呵,真是让奴家好是伤心呢,竟然现在才认出奴家呢。”月亦瑶妩媚笑道。

    “月亦瑶!我四方会与你往日无怨,近日无仇,为何你要下此毒手!”领头的蒙面人终于是忍不住了,透露了身份,愤怒斥道。

    “呵呵,奴家杀人,从来都不需要理由,想杀就杀了。”

    明明是听起来让人愉悦无比的动人声音,但话语内容,却让人心底发毛,这么点时间,这一群看上去人多势众的蒙面人,便只剩下这个孤零零的领头蒙面人了,看着这一地刚才还是鲜活生命的同伴,此刻都已经变成不能言语的死尸

     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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